狮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“看门狗”的?
大多数人不知道,狮子也有很多不同的亚种,各个的长相都不一样:北边有北非的巴巴里狮(已灭绝),雄狮长着浓密的鬃毛,甚至肚子下面也有长鬃毛。
有巴巴里狮血统的狮子
南边有南非狮,就是我们在动物园和纪录片里最常见的狮子;生活在沙漠地区的卡拉哈里狮,皮毛呈灰黄色,身材苗条,雄狮鬃毛较少。
北京动物园的白化狮子
还有两个亚种生活在亚洲,即伊朗的波斯狮(已灭绝)和现在生活在印度吉尔自然保护区的少量印度狮。
印度狮,印度吉尔森林公园
历史上,狮子的分布主要是非洲、南欧和近东,类似于中国的虎文化,这些地区有着悠久的狮文化。狮子从这些地方开始成为看门狗。
在狮子的发源地,狮子形象的作用也与中国虎类似,一是表示凶猛,二是用来辟邪。在非洲,狮子往往象征部落首领的权威,在首领的椅子等用品中都可以看到狮子的形象。
在亚洲西部和南欧出土的文物中,也有不少狮子形象,比如古巴比伦一座城墙上的彩色釉砖浮雕狮子。该雄狮身材匀称、昂首阔步,以侧面示人,鬃毛短而密,似乎略打卷,腹下有毛,或许当年分布在那里的狮子亚种就是这种长相,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了。
巴比伦浮雕狮子
中国从来没有野生狮子的纪录,直到战国时期中国人才知道有狮子这种动物,东汉以后活的狮子才通过丝绸之路被“进口”到国内。
因为感受不到狮子对人畜的实际危险,中国人几乎不强调狮的凶猛或者人与狮的对抗(这是西亚、南欧艺术品中常见的主题),而是更多地把狮子这种“殊方异兽”作为吉祥护佑的象征,创造了大量驯服的、通人性的、有灵气的狮子形象。
北朝/隋:方格牛狮象纹蜀锦
此外,这似乎是一种古代的心理,外国僧侣会读圣经,古人似乎也觉得进口狮子比国内老虎更强大,所以中国文化背景下的狮子离实际的动物越来越远。
唐朝狮子形象银盘,国家博物馆藏
在中国,最常见的狮子形象是看门或者镇墓的一对兽。据学者考察,在门前竖立“守护狮子”,其实最早是亚洲西部地区的传统。
在土耳其、伊拉克、伊朗等地的许多古代宫殿、寺庙、陵墓甚至街道遗址,都有石狮。在印度、东南亚和西藏,佛教经常使用狮子形象,如著名的文殊菩萨,现在可以在许多唐卡上看到。
甘肃敦煌莫高窟第275窟西壁,北凉时期双狮子座弥勒菩萨
中国民间多用狮子形象辟邪消灾,这一点与虎形象类似。在北方,有我们很熟悉的门墩或者石桥上的石狮子。
在北京,最经典的狮子形象是清朝皇家建筑中的守门狮(北京动物园门口也有一对,做工精细)。他们通常继承隋唐以后更接近狮子狗的狮子形象:大头、宽嘴、圆脸、卷发、蹲着、踩球,看起来更友好,更有尊严。
北京琉璃厂狮子
在台南(尤其是安平)和福建,有种“剑狮”形象,即一个雄狮头嘴里咬着一把剑,当地人用木雕、石刻、泥塑等方式,将其当作建筑装饰,为的是求一个“持剑挡煞邪魔退,护乡佑民保平安”。
闽南剑狮
为什么中国的狮子形象从东汉往后,越来越接近狮子狗?这是一个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。不过我们知道,在几千年前的西亚,已经出现了把狮子塑造得比较像狗的做法。
巴比伦狮子金杯
伊拉克尼撒巴寺守护狮子
公元前5世纪比较写实的石狮子
在古代的日本,每个神社拜殿前,都必须有一对很像中国看门狮子的动物,其中张嘴的叫“狮子”,闭嘴的叫“狛犬”,这已经明显把狮子“犬化”了。
日本的狮子和狗
狮子似乎成为看门狗是一个文化传播的过程。虽然从西亚到东亚的形象发生了变化,但这一传统得到了保留。
顺便说一嘴,《北京旧闻丛书》中说,有个地方曾经是清代属于正黄旗内的博尔济吉特氏、原封一等公额尔克戴青家族墓地,“看守”这个地方的也有两只狮子,而且是两只铁狮子。
铁狮子每只高二米许,铸铁制作,里边空心,工艺水平高,不生锈。所以,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“铁狮子坟”。现在离北京师范大学不远。
不过很可惜的是,那对巨大的铁狮子最终消失在了1958年大跃进大炼钢铁的熔炉之中。这似乎是一个讽刺,从猛兽到看门兽,再到一团熊熊烈火,狮子们可以说是生的伟大、死的光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