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我曾经养过的狗狗阿黄,是我的粗心葬送了它的生命!
成年的我不喜欢养宠物,也不苟言笑。曾以为自己天生对小动物没有爱心,直到有一天晚上,我梦里回到故乡,梦中童年时养的中华犬和我一起在山上奔跑嬉戏。
早上起来,发现枕巾湿漉漉的一大片,我才知道,原来是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感,试图彻底抹去某些记忆。
确切地说,小时候,我先后养过三条狗,它们经历了完全不同的生命历程。
八九岁时,一次我路过邻居家门口,院里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,凶神恶煞地向我扑来。邻居是我堂三伯母,她跟出来喝住了它,向躲在墙角的我解释:“不怕不怕,它从来不咬人。这两天它刚下崽儿,有点忌生人。”为了安慰吓得哆哆嗦嗦的我,她拉着我进到院子里看小狗。四只小肉球在大黄狗肚子边上拱来拱去,颤颤巍巍的。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些小东西。我央求三伯母送我一只。“不行,现在你养不活的,等大一些,断奶了,再给你。"
大概一个多月后,一只黄绒绒的长毛土狗走进了我的童年。
中华田园犬喜欢和小孩子玩耍,但又不太黏人,多少保持着自己的个性,介于狼犬和宠物狗之间。记得那时我大概六七十斤,一岁以后的狗能够驮动我,但它不太喜欢当我的坐骑,除非我先抱着它走一段路作为交换。它有自己的尊严,懂得平等相处。它做错事我会动手打它,打了以后它会掉眼泪;做了好事我会奖励它好吃的,吃完了它会用眼睛笑,但是不会像蠢驴那样咧嘴。课外书上学了一个词叫含情脉脉,当时我不知道含情脉脉的女孩子的眼睛什么样,但狗眼睛始终湿漉漉的,传情达意好像比我的眼睛要丰富,它的喜怒哀乐都在眼睛里。
那时电影《少林寺》风靡全国,片中女主有一条狗叫阿黄,于是我赶紧给自己的狗也抢注了这个名字,生怕被村里其他小伙伴抢到。它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,我一喊阿黄,它就精神抖擞地跑向我,仿佛一个戎马半生的家伙有一天终于被人称作“皇上”。
但没想到这个名字很快就给我的狗带来厄运,它就像《少林寺》中的狗一样,遭遇了横死。
那时候乡村好多人家中会养几个鸭子,平常生蛋,两三年后还能够杀了接待客人,跟鸡比起來,鸭子可以省下许多食材,由于大白天鸭子都跑到河中自食其力。我们家也养了几个鸭子,每日早上,我能带上阿黄把鸭子赶来小河边、夜里放学后回家了再携带阿黄去把鸭子赶到。阿黄很喜欢这个游戏,道路上恪尽职守地当做牧鸭犬,每每鸭子走在路上磨磨蹭蹭或走偏方位,阿黄都立即改正。
之后阿黄现学现用分工合作,我放学后時间它恰好去把鸭子赶到,在中途跟我汇合,那样我也有越多的时间段做作业,在天昼长夜短的时节,也有充分的时间段带它出来跟小伙伴们一起玩。有时小伙伴们之中也是有带狗的,它就扔下我要去跟类似厮混。
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。有一天放学,我刚到和狗、鸭子会合的地点,发现两条体型更大的狗正在和阿黄混战,两只败类还不忘抽空袭击我家那几只惊魂未定的鸭子。我操起石头凶狠地扑上去,两只恶狗见我来势凶猛,夹起尾巴逃了。阿黄身体侧面有鲜血、不知道是它受了伤还是对方的狗血。我用手胡乱为它擦干一些,带着阿黄和鸭子回家。阿黄卧倒在它的沙床上昏昏欲睡。
第二天早晨或是有气无力的,都不陪着我去小河边放鸭。黄昏阿黄沒有在街口等着我,我一个人去小河边把鸭子回到家。阿黄有气没力地躺倒在沙床,都不起來与我问好。我忽然感觉不太舒服,怀着它去村门诊所找乡村医生。一切都晚了,创口在下方腹腔,血都快幻影了。我万万想不到,狗咬伤架可以咬到腹腔,把肚子都咬穿了。
那天晚上我没写作业,静静地陪伴阿黄度过它生命的最后时光。我感觉自己就是半个凶手,是我的粗心葬送了它的生命。
第二天早晨,我拿把铁锨,静静地怀着它来到村边的麦田里。母亲找到我时,我正在哭着挖地。母亲说,那样埋了容易腐烂,害传染性疾病,或是把它送出去吧。我明白送出去代表着哪些,仅仅静静地挖地。妈妈帮我把阿黄葬了,坑很浅。
第二天路过小溪边,我不敢看对岸的麦田。我知道结局,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。如果它有一个项圈什么的就好了,至少会保留一个衣冠冢。
那个年龄的孩子,开心的事儿很多。阿黄的影子就像老汉吐出的烟圈,袅袅地飘散了。不过,有时看到小伙伴带着爱犬嬉戏,我会不由自主地鼻子发酸。
之后,通过三伯母大门口时,我又看到了阿黄的母亲垂着沉甸甸的乳,了解阿黄有弟媳出世,需不需要再讨一只的想法在我脑海中里担心了整整的二天。希望再度有着一只属于自身的小狗,但又担心它比不上阿黄好,更担心它再度遭受枉死。最终,担忧阿黄的弟媳所有给他人取走,我下决心又跟三伯母讨了一只。
2个月后,我发现新狗跟阿黄越久越像,因此索性也给它取名阿黄。可是“色调类类似,爪子不司马相如”,我总觉得新阿黄憨厚老实多,灵气不够。由于害怕它再度遭受飞来横祸,我一直和它一起去赶鸭子。实际上这类担忧也属不必要,新阿黄对赶鸭子这类事不太有兴趣。
慢慢地,我终于走出了旧阿黄的影子,开始接受新阿黄的一切。新阿黄虽然反应有点迟钝,但是它能够感觉到我爱它一天比一天多些,总是想法子憨憨地撒娇。
突然有一天,妈妈直言对我说:“你妹妹的病需要每周吃一个狗心,三邻五村能弄到的都弄到了。说是最好吃黑狗和黄狗的。我们把阿黄杀了吧。”妹妹患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,尽管那时我不太相信民间的偏方,但在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也只能相信偏方,在妹妹和阿黄之间当然要选择妹妹。阿黄送走了,换回来一颗狗心。
第二次失去阿黄,我好像有点迟钝了,只是心里难受,没有掉一滴眼泪。
第三只狗狗叫阿黑,是一只狼犬和土狗的混种种类。不记得是哪个亲朋好友送我的了,总之并不是自己去追讨的。只是养了好多个月,在它或是一条半大的、萌萌哒的小狗的情况下,大家全家人搬出了家乡,伴随着父亲搬至他工作的地区。小狗就交给了堂兄一家。
再度看到阿黑是一年多之后,我随父亲回乡。刚到堂兄大门口,一条健硕俊郎的大黑狗猛然扑到我身上,差点儿将我碾过。我惊出一身虚汗,随后才知道回来,这便是我的阿黑。我眼尾很湿,不清楚是久别相逢的愉悦或是厌恶自身这一年多几乎忘掉阿黑。阿黑陪着我重游旧地,玩了几小时,走的情况下追着车跑了五百米。2年以后再回家,阿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亲密。我进行了这个转变。
大学毕业时同学间互相交换照片,同学们都争抢我一张黑乎乎的逆光的生活照,我只好又加洗了十多张。问同学为什么,他们都说我是面冷心热的家伙,同窗几年几乎没见我笑过,而那张站在海滩浅水里的照片,却憨憨地笑着,很难得。
毕业七年后,一次作为领队,我带某校十八名毕业生去南方实习一个月。飞机上,坐我旁边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,遭遇气流失重的几秒钟,她尖叫连连,指甲把我胳膊掐出了血。走出机场,我指给她看我胳膊上的血印,她突然说:“林哥,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,为什么不会笑?我还以为你是黑社会的呢,我以为是老板雇你来保护我们。”我只有苦笑:“我一个文弱书生,怎么就成了黑社会?”她说:“你好像没有喜怒哀乐,老是板着脸。”
我不知道,这是否跟阿黄和阿黑他们有关童年的我,高兴就大笑,伤心就大哭,为什么成年后会变成这样?三十年过去了,仅有的几次在梦里笑醒和哭出声的时候,好像都和狗狗有关。可是,阿黄和阿黑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