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俗话说“猫认屋,狗认人”
?人与猫相处,觉得猫有许多生理上及心理上的特性。如独生猫,每为人所喜爱。中国各处有相同的口诀,说,“一龙,二虎,三太保,四老鼠。”意思是独生的猫如龙,孪生的猫似虎。一胎三只以上就不大好了。闽南人的口诀是,“一龙,二虎,三偷食,四背祖。”所以生三只,四只,不是懒怯,就是不认主人。但这都是人们对于猫的见解,究竟如何,也不能断定。在《贤奕》里引出一段龙猫、虎猫的笑话。
齐奄家畜一猫,自奇之,号于人曰虎猫。客说之曰,虎诚猛,不如龙之神也。请更名曰,龙猫。又客说之曰,龙固神于虎也。龙升天,须浮云。云其尚于龙乎?不如名曰云。又客说之曰,云霭蔽天,风倏散之。云固不敌风也。请名曰风。又客说之曰,大风飚起,维屏与墙,斯足蔽矣。风其如墙何?名之曰墙猫。又客说之曰,维墙虽固,维鼠穴之,墙斯圮矣,墙之如鼠何?即名曰鼠猫。东里丈人嗤之曰,猫即猫耳,胡为自失其本真哉?
这可以见得名龙,名虎,乃属主观的,不必限于独生或孪生的关系。又人对猫的观察常有错误。如说,猫捕食老鼠以后,它的耳朵必定有缺。像老虎的耳朵在吃人以后的锯缺一样。大概缺的原因是由于偶然的损伤,绝非因吃了一个人或一只鼠就缺一次。
有一件事最显然的是猫常有吃掉自己的小猫的情形。这情形,在狗和别的动物中间也常见,不过人没注意到罢了。中国人的解释是猫当乳哺时期,属虎的人不能去看它,若是看见了,母猫必要徙窠,甚至把小猫都吃掉。空同子说:“猫见寅人,则衔其儿走徙其窠。”《黄氏日抄》说:“猫初生,见寅肖人,而自食其子。”但有些地方以为给属鼠的人见到,母猫就会把小猫吃掉。又李元《蠕范》说:“猫食鼠,上旬食头,中旬食腹,下旬食足。”这也未见得是正确的观察,其实要看鼠的大小,及猫的性格而定。有些猫只会捕鼠,把鼠咬死就算,一口也不吃,有些只会捕鸟,看见老鼠都懒得去追。
欧洲人认为一只猫有九条生命,因为它很难死。这在文学上被广泛使用。德国谚语甚至说:一只猫有九条生命,一个女人有九只猫的生命。这意味着一个女人的生命是猫的几倍。从动物学的角度来看,猫的生命有许多生理专业来保护它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任何猫从高处摔下来,无论如何,四条腿总是先落在地上,不会摔倒。这种现象是由猫的祖先升起树木的习惯形成的,但主要的是它可以利用身体的平衡运动。脊椎动物的耳朵里有半圆管的身体平衡。这半圆管的功能在听觉前就存在了。听觉是动物进化后的作用,在此之前,身体的平衡更为重要。猫仍然保持着它敏感的平衡,所以无论人们怎么扔它,它都很容易翻过来,让四只脚先到地。它的脚就像弹簧一样,受到全身的重力,没有伤害。如果一只猫不这样,那是因为它太习惯了。
猫的触须很长,这也是哺乳动物所常有的,即如鲸的上唇也有。不过在猫族中,触须特别发达,因为它们要走在黑暗地方,这须于感觉的帮助很大。猫还有特灵的嗅觉和听觉。家猫与野猫都可以辨别极细微的声音。从这些声音,它们可以认识是从什么地方,什么东西发出来的。但是它们所认的不是音的高低,乃是声的大小。它们能听人的说话,并不像狗那样真能懂得,只是由声的大小供给它们的联想而已。猫可以在夜间看见东西。这是因为猫类多半是夜猎的兽,非到昏暗不出来,它们能利用微暗的光来看东西。
他们的瞳孔由于光度的大小而形成伸缩效应。所谓猫眼知时,是受光强弱的现象。关于猫眼测量时间的歌曲有很多,最常见的是:子午线,毛友圆,银申海银杏,陈徐丑不如钱。这正常情况下是可以的。如果在阴暗的房间里,它可能不准确。猫的瞳孔越黑,就越大。眼睛的网膜有一层光滑的薄面,就像镜子一样,这也是帮助它在黑暗中看到东西的法宝。因为它有这样的网膜,人们每次看到它在黑暗中都会发光。但在无光的地方,如物理实验的黑暗房间,猫的眼睛是看不见的,因为所有的眼睛都不能自发地发光。所有的猫都是色盲。他们生活在一个灰色的世界里。虽然它们可以区分红色和白色,但它们不是来自色素,而是来自光刺激的大小。我们可以说,猫不仅是聋人和色盲,而且听视觉都有缺陷。它们是夜间猎物,所以它们只能区分声音和颜色。
俗话说:猫认房子,狗认人。猫有能力知道它住在哪里。虽然它被送到很远的地方,但如果它不穿过水和高墙,它总是会找到回来的路。这种技能在林栖动物中很常见,尤其是在哺乳期。母兽必须有能力找到道路并保持刻板印象,否则野兽将处于危险之中。中国书中常说猫的鼻子通常很冷,但夏至很暖和。这是因为它的鼻子通常是湿的。为了增加嗅觉,它与阴阳无关。
猫的感情作用,最显然的是见到狗或恐怖时,全身的毛竖立起来。不过这不必每只猫都是一样,有的与狗做朋友,见了一点也不害怕。毛竖的现象,在人类与其它哺乳动物都有,在肾脏的前头有一个小小的器官,名叫“肾上腺”,它是对付一切非常境遇的器官。从这腺分泌肾上腺硷(Adrenalin)游离于血液中间,分布到全身。这种分泌物,现在叫做“兴奋体”(Hormones)。它们是“化学的传信者”,常为保持身体的利益而分泌到身上各部分。肾上腺硷,一分泌出来,就可以增加血液的压力,紧张肌肉,增加心动等;还可以激动毛发下的小肌肉使毛发竖立起来。身体有强烈的情绪就是神经受了大刺激,如系属于恐怖的,肾上腺硷立时要分泌出来,使血液里的糖分增加散布到各部分,它的主要功用,是可以振奋精神,如受伤出血时,可以使血在伤口凝结得快些。所以猫和人一样,在预备争斗或恐怖的时候,血里都满布着肾上腺硷。这兴奋体是近代的发现,医药家每取肾上腺硷来做止血药及提神药,大概所有的药房都可以买得到。
猫一竖起头发,就大喊大叫,四肢准备战斗,它的身体变化和人类一样。第一步是愤怒,愤怒刺激肾上腺,肾上腺急促产生肾上腺碱,随血液分泌到全身。身体完成了战斗的准备,展示了战斗的姿势。如果战斗,这种肾上腺碱一方面会引起兴奋;受伤,显示出血液的作用,如果不能战斗,情绪会逐渐放松,身体姿势会逐渐恢复。
猫是最美丽、最优雅的小动物。从来没有养过它的人不一定是为了捕鼠。他们大多数人把它当作家里的小伴侣。普通家猫可分为两类:一类是长毛种,另一类是短毛种。前者更有价值,后者更常见。长毛猫不是中国的。最著名的是金奇罗。它的眼睛是绿色的,非常可爱。第二个是莫克(Smoke),它有琥珀色的眼睛。这两只长毛猫在欧洲有很多著名的产品,大多是灰蓝色的,但也有其他颜色。还有一种名达比士(Tabbies),它也很有价值。所有的长毛猫都是一种原始的变化。中国的长毛猫在古代大多是从波斯输入的,所以它们也被称为波斯猫或狮子猫。短毛猫在各个国家都有。那些注重养猫的人都知道它们的优势是亚比亚尼亚、俄罗斯和暹罗。亚比亚尼亚猫与埃及非常相似,可能是古埃及的遗产。这只猫的身体、尾巴和耳朵都很长,大多是黑色、棕色和白色的。俄罗斯猫的眼睛是绿色的,毛细而致密,是北方的优势。暹罗猫大多是乳白色的,棕色的头和脚,蓝色的眼睛,过去只在宫殿里饲养,最近到处都是。此外,例如,英国的人岛猫,属于短发,它的奇怪之处是没有尾巴,就像兔子一样。中国的特殊猫,据《猫园》报道,闽粤交界处南澳岛生产的歧尾猫是卷曲的,叫麒麟尾或如意尾,非常擅长捕鼠。四川简州还有一只四耳猫,耳朵里还有一只小耳朵,擅长捕鼠。州官每次用它作为方物贡献寅僚。《四川通志》和袁枚的《续子不语》(卷四)都记载了这句话,但不知道所谓的四耳是什么。
以上关于猫的话,不过是略述猫的神话、人事与自然三方面。因为它对于人的关系那么久远,养它的人不一定是为治鼠,才把它留在家里。它也是家庭的好伴侣,若将它与狗来比,它是静的和女性的,狗正与它相反。作者一向爱猫,故此不惮烦地写了这一大篇给同爱的读者。
文人与猫